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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没有躲,也没有去关水。看着流水顺着出水口打着旋儿转圈,眼前迷蒙一片。

徐琛和他的那位男友,两个人都看起来家世清白、学历很高、工作不错。他在遗书里形容这段爱情稳定、甜蜜,然而成为他们走向死亡的理由。

他们的感情显然是不被祝福的,但至少看起来彼此心甘情愿情投意合,竟也走到了这种地步。

是谁撺掇谁殉情?是谁把谁拖入泥潭?是谁造成了谁的死亡?

是谁先爱上了谁?

他本觉得自己不该再招惹柳锋明,从很早以前,从重逢的第一面起就这样想。

然而,然而。

噩梦

夜色沉沉,无星无月,天空黑得一丝光亮也没有。

别墅区本就建筑稀疏,入住率也不算高,卧室的窗户不临街,密封性又很好,除了偶尔传来邻居家几声犬吠,就连风声都听不见。苍白明亮的路灯照在路面上,像是往地上撒了霜。

柳锋明侧头向窗外看,对面那户人家用了些白墙黑瓦飞檐的徽派设计,本是典雅大气的风格,偏院子里伸出一颗过分高大的树,半边树冠罩在墙外,不知是不是从什么地方移植来的,竟像是已经枯死了,徒留干瘪的树枝朝四方翘着,白墙上一片鬼影摇曳。

侧身太久,已经被皮肤熨得发烫的湿毛巾滚落下来,掉在枕巾上。

刚吃了药,烧还没退,正是最难熬的一段时间。他浑身发软,没力气起来换一块冷毛巾,只翻身仰躺,把散开的毛巾搭在眼睛上面。

高烧快要把身体里的水分都蒸干了,比起眼睛干涩,呼吸道更是烫得要冒火一样。梁煜衡在床边柜上放了杯温水,还贴心的在杯子里插上吸管,早被他忍着咽喉肿痛三口两口喝光,现在真是嘴里连点唾液都快没有,呼吸之间都是血腥味。

其实梁煜衡就在隔壁,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有事叫人,还特意给两间卧室的门都打开,只怕他夜里喊人自己听不见。明明是喊一嗓子的事儿,柳锋明却就是开不了口。

求助于人惯不是他通常使用的方式,更何况梁煜衡去拧个毛巾的功夫,忽然就变得有点奇怪。

具体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,对方去的时间是久了一点,告诉他自己刚刚接了李法医的电话,明天要去一趟市局。然后盯着他吃了药,多喝几口水,把夜里常用的水杯纸巾都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,又把冷毛巾敷在他额头上。

神色如常,语气自然。

但冥冥之中的潜意识里,虽然是像他这样迟钝的人,柳锋明觉得梁煜衡似乎想要尽快离开这间屋子。

逃离他,或者是从一个支原体病菌传染源身边逃离,无论哪一种都让柳锋明有足够的理由不把他再叫回来。

所以他忍着,忍到细胞失水,血管干瘪,昏昏沉沉地,终于不知道是睡过去,还是因为脱水而短暂的失去了意识。

半梦半醒之间,他恍惚觉得自己又躺在医院的病床上,身体有如火烤,撕裂着疼痛,眼睛也睁不开,只知道耳边总有人在低声交谈,支离破碎的中文混杂着当地语言和口音很重的英语。他一句也听不懂,只是从语气中隐约听出些凝重的气氛。

再后来他几乎失去意识,偶尔几个记忆片段都是在被搬运。是躺在轮床上穿越露天的走廊,带着口罩的异国护士举着白大褂为他遮阳。直升机上噪音很大,吵得他短暂的清醒过一次,旁边有一张熟悉的脸,忽然却怎么也想不起对方的名字。想要张嘴问问,才发现嘴里含着东西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只有什么人用力握了握他的手。

他意识到那是什么,气管插管,这东西他只在纪录片里看过,但现在正叼在他自己的嘴里。

事实上他这几年基本上也过着电影小说情节般的生活,只是本人并没有什么自觉——直到此刻才有了自觉。

直升机把他载回熟悉的地方,虽然根本搞不清楚自己在哪儿,每次睁开眼看到的都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。但是有熟悉的语言,熟悉的面容,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可以安心睡下去。

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信神佛不敬鬼神,生是一个人死是一捧灰,原来究竟不愿让异国他乡成为自己的埋骨之地。

半个月后他才知道当时自己肺部感染非常严重,躺在icu里一连几天用eo吊着命。但有赖于良好的身体素质和高强度的抗生素,现代医学终于还是让他活了下来。

彼时他已经恢复清醒,从icu回到普通病房,肺部的状态逐渐好转,膝盖动了手术,开始试着借助拐杖下床行走。

养病的条件相当不错,他一个人住着单间,旁边有护工照顾,绝不会出现夜里发烧口渴没人倒水的事。当然他也没闲着,病房里人来人往,从早到晚几乎不断。

来人分好几拨,时常会有生面孔。有时候翻来覆去地叫他陈述同一件事,有时候问到某种特别特别琐碎的细节。要他答,但是几乎不会回应他的任何问题,甚至不曾透露那一晚后续的结果,只是每个人都对他客客气气的笑着。

柳锋明知道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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